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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素素第一次看到宋陵如此情绪鲜明的模样，甚至也给了素素一个感觉，恍若她看到的宋陵只是那人其中的一副模样。
她压下这些杂念，下意识朝少年望去，却惊诧地发现少年面色依旧冷静默然，若不是那紧握的手，素素也窥探不出那人真实情绪。
也就是这么一眼，素素就觉得对方和她不一样，他更像一把初露锋芒的剑，凛冽冰冷。
突然之间少年突然抬头，对上了素素的眼神，素素心中一颤，不禁快速地移开视线。
她试探地拉了拉对方的衣角，轻声唤到：“师傅。”
宋陵拍了拍素素的肩膀，神色一缓，极为自然地冲素素说道，“别急，待为师给你找个小师弟。”
他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笃定，而这段时间素素对宋陵的崇拜与日俱增，也有近乎盲目的信任。
此时此刻殷昼绷紧了唇线，手背上的青筋轻易可见，许是用了力，指尖的伤口倏地崩裂，一时间鲜血汩汩流下，而他似是没有痛觉一样，眼里漆黑如墨，口舌间都泛着苦涩，“你能教我什么？”
“我能教你制毒，制杀人如无形之间的毒，同样，若是你想要治病救人，我也可以教给你医术。”
宋陵紧紧地盯着少年的眼睛，意味深长地说道。
“我想要杀人，不想救人。”殷昼立即回答到，声音艰涩缓慢平添几分阴沉。
宋陵闻言，唇角绽开的笑容愈来愈大，“不错不错，以后你和素素各司一方，你杀人，她救人，岂不美哉？”
素素突然间被点名，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，只是微微颔首，便退到了宋陵身后。
殷昼毫不畏惧地迎上宋陵的目光，颇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，“你凭什么让我拜你为师？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说的话？”
少年即便说着这样的挑衅的话，那张脸也依旧平静得令人觉得麻木，宛如面具一般。
宋陵听了也不觉得这话有冒犯之意，只是顺手从腰间摘下一只玄色的锦囊，淡淡地说道：“这是我精心培育的毒蝎，你要试试吗？”
只见男人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拉开了锦囊，一只通体黑色，坚硬的外壳，尾巴的顶端还缀着一根毒针曝在两人眼前。
素素只快速地看了一眼，就觉得头皮发麻，不由得下意识离宋陵更远了一些。
现在的素素才真正相信了宋陵的话，他原来真的是医毒双修。
然而出乎素素意料之外的是这人的反应，他看到这尾毒蝎时，脸上非但没有恐惧，反而还露出一个近乎兴奋的笑容，虽然他面色苍白，而两颊却浮起两片红晕，看起来有种病态的美感。
然而素素只觉得这笑有些渗人，然后对方后面的动作让素素更加觉得这人的可怕。
殷昼仿佛看不见那尖锐骇人的毒针一样，从容不迫地把食指往锦囊里伸，当指尖已经抵达袋子边缘时，里面毒蝎子高高举起尾巴，蓄势待发之际，宋陵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锦囊塞回腰间。
若不是宋陵突然改变主意，可能那人已经中毒了，或者说毒医出手，不死不休。
殷昼见此只是抿了抿唇，带着水色的唇，颜色鲜艳，苍白瘦削的脸，颇有种阴冷的感觉。
“先生，请受徒儿一拜。”他轰地跪在宋陵的面前，态度十分恭敬。
宋陵落落大方地接受了这一拜，随即才轻柔地扶着他站起来。
“这是你的师姐，素素。”宋陵把素素拉到身前，温柔地说道。
殷昼闻言，冲素素浅浅一笑，“殷昼见过师姐。”
许是因为宋陵的存在，素素的恐惧渐渐散去，再看向殷昼的笑容，才觉得这人原来是会笑的，她下意识回了一个温柔的笑容，“师弟，你好，我叫素素。”
“滴答滴答——”
一滴血珠直直地落到了地板上，在荒凉的小院里清晰可闻。
这时候素素才发现原来那人的手还在滴血，定睛一看，五指指尖都有一粒血珠，仔细一看还有不少碎屑陷在肉里，看起来极为凄惨。
素素虽然还没开始学习，但也知道这伤口若不及时处理，以后怕是会对他的以后有影响。
“师傅，殷昼他的手在流血。”
素素担心地说道，“你给他治治伤吧！”
宋陵闻言使劲揉了一把素素的头发，眼里带着愉悦，“行行行，我先处理，然后你帮他包扎吧，刚好你俩还可以多说说话！”
素素记得当时宋陵只是草草地把木屑挑出来，然后就交给了她一叠白色纱布。
那时候素素看着那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神情，只觉得一股敬佩油然而生，若换做是她，肯定又哭又闹的。
有此对比为前提，素素才隐隐约约觉得对方经历了许多，才会那么能忍疼。
没有人生来就不觉得痛的。
这种感觉延续到了她为殷昼包扎时，她尽量放轻了动作却还是会不留神得碰触到他的伤口，她无意间抬头时，看见对方时不时颤动的不安长睫，也察觉到了对方绷紧的身体，心中了然。
他不仅习惯了忍痛，还试着学会掩饰。
虽然她也经历过这种颠沛流离、暗淡无光的日子，只是她又要比殷昼幸运，她先是遇见了老乞丐，又比他更要遇见了宋陵，所以她看到的都是比较光鲜的一面，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某一天什么都没要到，然后和老乞丐缩在角落里，饿了一天一夜。
仔细想来，那些回忆变得也没那么可怕，反而有股怀念，对亲人的缅怀。
于是她对他更加怜惜了，她像是安抚曾经那个自己一样，她对他温柔地说着，师傅他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人，他一定会教你的。
还说，师傅他是个很厉害的人，让他放心。
素素向他袒露了自己最大的善意，这时候少年眼里也没有不耐，静静地等素素说完后，他才低垂着眼眸，小声地说道，他想要报仇。
素素想起之前宋陵所说的话，也或多或少明白眼前这人坎坷的生世。
“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，你能做到。”
殷昼淡淡地看了看素素的眸中的湛蓝，弯了弯唇，“谢谢，师，姐。”
素素站起身拍了拍殷昼的肩，不放心嘱咐道，“你先休息吧，如果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和师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