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皓月当空,晚风徐徐。
在无人的小巷,一个白色的不明物体在空中略过。
阮时星全身的绒毛都炸开了,看上去像个圆形的毛绒挂件。
清凉的晚风拂过脸庞,他舒服地眯了眯眼,觉得自己身形矫健,帅到自带bgm,可没想到落地时,踩到了一颗石子。
“啪——”
毛绒团子在屋顶上瘫成了一张猫饼,身后好似鸡毛掸子的尾巴无力地耷拉下去。
阮时星疼得哼哼了两声,抖了抖耳朵,慢悠悠地爬了起来。他低头看着几乎被绒毛挡住小短腿,心中十分郁闷。
底盘这么低,还能摔跤真是太丢人啦。
啊不。
太丢妖怪啦!
阮时星把毛绒绒尾巴挡在脸前面,自闭了好一会,才重新有勇气面对这个世界。
他看着陌生的环境,微微蹙起了眉。
这是哪呀?
他想起老爷爷给的路线图,把背着的蓝底印粉花的小包袱转到身前,从里面拿出了纸条。
他把纸展开,用前爪按住,低头仔仔细细地看起来。
老爷爷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迷路,路线图写得十分详细,怕他记不住字,还用彩笔在标志地点画了简笔画。
“这是北福小区,接下来要往……”阮时星上北下南比划了许久,这才分辨清方向,“往东走,没错,就是东!”
想起临出发前老爷爷担忧的目光和话语,阮时星得意地扬起了下巴。
哼,他还是很聪明的!
只有傻乎乎的小妖怪才会迷路,他阮时星才不会呢!
此时临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,阮时星不敢耽误,把纸条重新装进小包袱,后腿一蹬,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。
这时,如果有人推开窗,就能看到一个白色的毛绒团子,像弹力球在空中跳来跳去,一身柔软的绒毛蓬松极了,随风微微晃动,四条小短腿藏在绒毛里,只有落地时才会看到那圆圆的小jio。
这可惜这小区住的大多是老年人,这个时间都已经早早休息了。
阮时星一路狂奔,终于在离约定时间只差十五分钟时,接近了目的地。
肚子咕噜噜地响了三声,嘴里的口水止不住地分泌。
快了!他马上就能吃饱了!说不定还能化形呢!
阮时星双眼放亮,加快速度,老爷爷的话不自觉地在脑海中回想。
“你所需要的的灵气太多,所以才会一直吃不饱,你如果想快快长大,就要去灵泉,那的灵气浓度是山里的几百倍,说不定你还能在那化形。”老爷爷的嗓音慈祥柔和,比阳光还要温暖。
那时,他正窝在老爷爷怀里,用头蹭了蹭老爷爷的手,语气依恋地说道:“可我不想离开您。”
他出生后,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老爷爷,之后因为吃不饱精神不济,一直窝在老爷爷怀里睡觉,对他来说,老爷爷就是他最爱的亲人。
老爷爷轻笑了一声,点点他的小鼻子,“可小星星不能一直吃不饱啊,放心吧,我和你这么有缘,之后还会见面的。”
之后老爷爷给他画了路线图,还教他人类的文字,只可惜没有书本,阮时星没法系统学习,认识的文字十分有限。
三天后,他背着心爱的小包袱,依依不舍地告别老爷爷,下山去找“灵泉”。
虽然绕了不少弯路,但还好在约定时间之前,到达了目的地。
夜色越来越深,路上空无一人,阮时星停下后,看着眼前一排低矮的房屋。
屋子前面好似有一层透明薄膜,可以看清屋内的情况,神奇极了,有的头顶上还架着一块会闪光的牌子,格外光鲜亮丽。
只有一户格格不入,一道厚重古朴的木门挡住视线,屋里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越过墙头,繁密的枝叶遮住了门上的巨大匾额。
阮时星拿出小纸条,仔细比对上面的地址,确定眼前这个平平无奇,有着厚重木门的屋子就是“灵泉”。
灵泉是大地积攒了上亿年的灵气,涌出的泉口,此处的灵气没有经过空气稀释和邪秽的污染,是最纯粹浓郁的,足够他吃饱了。
阮时星虽没感受到蓬勃的灵气,但丝毫不怀疑老爷爷的话。
他吧嗒吧嗒地跑过去,礼貌地敲了敲门,朗声说道:“你好,我是新任观主,麻烦开下门。”
******
泽云观唯一的道士谢知烟,此时就守在门口。
谢知烟今年23岁,人生中的前22年跟道家没有任何关系。
大学毕业后,他想找份清闲的工作,方便自学考研。只可惜四处碰壁了两个月,都没找到满意的岗位,就在快要放弃时,他阴差阳错成为了泽云观的道士。
泽云观的工作清闲,老观主好相处,谢知烟虽不信封建迷信,但他实在太喜欢这份工作了,便留了下来。
只是老观主最近一段时间总神出鬼没,在一连失踪了两个月后,突然告知他新观主将在今晚零时到达,让他好好迎接。
谢知烟乖乖灌了三大杯咖啡,熬得满眼红血丝,大脑都迟钝了。
哎,他为这个道观付出太多了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秒针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无限放大,谢知烟托着腮,睁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,看着秒针一点一点逼近12点。
零点刚到,敲门声也随之响起。
这,这么准时!
谢知烟精神一凛,立刻站起来,快步走向门口。
他推开门,只见一轮皓月,和远处影影幢幢的树影。
人呢?难道是他听错了?
谢知烟疑惑地挠了下头,刚要把门关上,突然听到一道干净温润的声音。
“你好,请问这里是泽云观吗?”
谢知烟傻了眼,伸出头去四处张望。
街道上空无一人,只有孤零零的路灯立在街口,四周寂静无声,好似刚才的声音只是一场虚幻的梦。
????
连个人影都没有,哪来的声音啊!
阮时星抻着脖子,看着这个东张西望,就是不低头的傻大个,说道:“你往下看,我在你脚下。”
脚下?
谢知烟顶着一脑门的问号低下了头。
只见门槛的阴影里,藏着一只拳头大的小奶猫。
小奶猫有着一身白色的绒毛,柔软蓬松,像是天上的云朵,此时仰头看着他,猫瞳湿漉漉的,惹人怜惜。
晚风吹来,白色的绒毛像波浪一般起伏,炸毛的样子像极了圆滚滚的蒲公英。
猛男也受不了这种酷刑啊!
猫奴谢知烟忘记了一切,弯下腰,轻轻摸了摸小奶猫的头。
手下的触感十分柔软,谢知烟心都快化了,动作格外小心翼翼,生怕弄痛了小奶猫。
此时凑近了,他才发现猫瞳的颜色如深海一般,最中心是浓郁的黑,边缘逐渐过渡成了湛蓝色,神秘又瑰丽。
阮时星十分满意谢知烟的手法,陶醉地眯着眼,身后的大尾巴晃来晃去,还主动在他手心蹭了蹭。
谢知烟开心地撸了会猫后,收回了手。
阮时星眷恋地看着谢知烟的手,仰着头,把毛绒绒的胸膛送上去,用前爪扒拉了一下他的手,软绵绵地说道:“还要。”
谁能拒绝小猫咪的要求呢?!
谢知烟立刻顺着小猫咪的意思,继续撸猫,可他刚摸了几下,猛然察觉到了不对。
刚才……是猫说话了吗?!
想法刚产生,谢知烟便自嘲地笑了声,“猫怎么可能会说话呢?一定是我听错了。”
听到这句,阮时星才回过神来。
他作为一观之主,怎么能为了求抚摸,露出了这么不庄重的一面呢!
他重新站直,认真地自我介绍道:“你没听错,我是阮时星,受老爷爷所托,现在是泽云观的新任观主,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这段自我介绍,他练了好久,还专门向老爷爷请教过,绝对符合人类的礼仪。
可令他意外的是谢知烟整个人都傻掉了,眼神三分震惊两分恐惧五分茫然。
阮时星久久没得到回应,忐忑地问道:“是……我说错话了吗?”
谢知烟:“……”
卧槽!
猫竟然说话了!!
救命啊!!!
这里有妖怪!!!!
原本可爱的小毛绒团子在谢知烟眼中变成了洪水猛兽,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,面色惊恐,手脚并用地往后爬。
谢知烟的反应也吓到了阮时星,他全身的毛都炸了,下意识倒退了几步,不小心被小石子绊倒,一屁股摔到了地上。
一大一小都受到了惊吓,同款姿势坐在地上,跟对方面面相觑。
“你,你别过来。”谢知烟吓得心跳都快停了,哆哆嗦嗦地说道:“你,你,我……”
他卡住了。
老观主从没在他面前降魔除妖过,也没教过他除妖的咒语,他名义上是泽云观的道士,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脆皮,只能硬撑着说道:“我,我、很厉害的,我会除妖咒!”
谢知烟吓得脑海里一片空白,他哆嗦了两下,带着哭腔念出了他最熟悉,最信服的话:
“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