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婉云送走驼队之后,开始实施她培养儿子的计划。
赵越对她的计划不感兴趣,他不喜读书,他的天性有自由率真的童趣,又有成年人精明狡黠的炼达,和国子监的小子们坐在一起读书格格不入,宗实能完成的功课他受尽老师的责罚也无法完成。
婉云转变战术,从福利院领养了两个孤儿,让赵越从国子监回家后给他们教授所学课程,赵越老实履行了两天小老师的职责,便厌倦了,他给两个孤儿教了一套按摩手法,他是看陈师师给赵子易按摩,一眼的学艺就刻在心里了。
他用无比谄媚的眼神抱住婉云说:“大娘,你在宫里陪曹娘娘劳累了,让我的徒弟们给你按摩按摩,和三娘的手艺能媲美的。”
婉云坐在锦榻上给一块方巾上绣花,一朵艳红的蔷薇探出枝头,伸向远方。
她看着赵越狡黠清亮的眼神,仿佛赵子易在朝着她微笑,悲戚地说:“如今偌大的宅子只剩咱娘俩,大娘盼你能高中状元,如中彦伯伯一般,光耀门楣。”
赵越掀了掀方巾,好奇地抠着蔷薇问:“这活儿让下人去做,大娘做它做甚?”
婉云如实说:“家里的日子现下倒还能揭开锅,但是为长久之计,我绣些刺品卖掉以备不时之需。而且呀,你三娘以后若有了小孩儿,像你一样要请私塾老师呀!”
婉云在骗赵越,她没办法说服赵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能力,只好装穷博得赵越积极进取的动力。
赵越亮闪闪的眼睛转动,抱着婉云,抬起小脸问:“汴京的店铺都不盈利吗?玉石铺子,客栈,酒楼,还有女子学院呢?”
婉云放下绣品,思量着如何回应他,这些都交给芸儿和韩中彦在打理,韩中彦有公职不方便出面,芸儿视察的勤快,她恢复心气后变了个人一般,无忧无虑的笑容很少见到,脸上浅浅的忧伤让她的美有了冷艳冰霜的感觉,她给韩中彦纳妾取小,大肆张扬奢华生活,美食华服,极尽享乐。
赵越的问题是缘于孩子的视角,婉云的吃穿用度亦是豪奢讲究,衣裳没有以前的修身合体,宽松轻薄的缭绫触肌生凉,在汴京的燥闷节气里依然能保持清爽,小厨房的美食一个星期不重样,官家准许她自有出入皇宫,但是赵越必须每天到国子监报。
她慢慢斟酌着词语说:“比如酒楼,是有盈利,但吃客远没有以前多啊!刨除伙计的薪酬,给师太的分红就少了很多,还有女子学院,娘子们被恐吓以后,入学的人数大大减少,学费的收入不及印书局的一半。我们能寄托希望的就是印书局,你爹的'红楼梦'和'西游记'倒是经久不衰的经典。”
婉云无法面对赵越清澈的眼神,她只好大而化之地告诉他芸儿给她简单汇报的情况。
太夫人当年给玉观音陪嫁的数十年间铺面和万贯家财她一概不提,莹莹的百宝箱,每到关键时刻总能起稳定军心,她不能告诉赵越,赵子易的硬件设施出了问题,硬通货大宋交子和银子她们储备足量。
赵越“哦”了一声,他不懂婉云身上一件衣服的价值,他看见婉云手上密布银针刺眼,心疼不已,涌起的男子汉的担当,他该替赵子易担起养活家小的责任了。
赵越在官家跟前求的情,让范嫣也进了国子监读书,宋朝的公主都有自己的私人老师,没有抛头露面的,和诸多小子一起接受国子监夫子教诲的范嫣还是第一人。
赵越自己翘课,也不忘关照两个铁哥们,范嫣和宗实。
这日他用小小的巧克力炸药贿赂了老师,带着范嫣和宗实去了酒楼。
老师的好奇心在赵越走后就害得自己魂飞魄散,赵越却不管不闻,告诉他此物威力强大,他要以身试法,于他有何干系!
酒楼和学院重新装修,换了掌柜和校长,印书局搬出去了,在外城,老助教听闻赵府的惨案,胆战心惊要辞职回家,其实是跳槽了,芸儿不满他的见利忘义,最后的工资都没开,就让他卷铺盖走人了。
赵越啃着烤羊腿问范嫣:“你吃过的羊腿哪家最好吃?”
范嫣对酒楼的装修很反感,墙壁大片的蓝,偶有夕阳的霞光反射进来,桌椅板凳没有实木的,很简陋的样子。
遂说道:“你这个酒楼简陋粗俗,烤羊腿再美味,我也不喜欢。”
赵越懂行地点点头,打量着酒楼的装修说:“大娘说家里穷困了,所以装修简易,但若再装修,会影响营业的,不如就在楼下摆开桌椅板凳做烧烤,外带宵夜饮料。这朱雀大道旁的夜景官家还没有欣赏过,了尘师太可以来坐镇。”
宗实第一次身边没有跟小厮和侍从,马禁军的人走了一半去燕云十六州,他在宫里宫外巡逻,事务繁忙,对赵官家的家眷遂少了特护。
宗实高兴地东张西望,他的眼睛转向墙角,一双阴翳的眼睛死死盯着他,这是夏竦的眼睛。
夏竦自从儿子夏平死后,纳了好几个小妾,都没有生出儿子,心念疲累,断了延续香火的想法,拿着赵官家发的退休金,在汴京城里寻找美食饕餮,他喜欢紫荆墨羽是因为赵子易的产业遭受重创,他开心,他日日来吃饭看着门可罗雀,心里仇恨的火焰才能熄灭一些,全然没有当初统帅三军的威风了,李元昊的大名离他已经很遥远了。
宗实看见他的眼睛,他都没有回避,赵官家的儿子竟然出息了,以前唯唯诺诺,不敢说话看人,现在瞅着陌生人一点不惧怕,甚至走过来问他是不是见过他,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。
赵越怕宗实被人认出来有危险,赶紧追过来挡在他面前说:“你是可爱的小孩子,自然看得人多些,都期盼得此稚子呢!”
赵越无心,竟惹得夏竦老泪纵横,他即如此啊!而这个小哥儿,眼神清亮,似曾相识,何处见过这样过目不忘的眼神?
对了,这是赵子易的儿子!大宋男女老少,汴京黎民百姓,都不曾有赵子易勾魂摄魄的眼神,哈哈!老天开眼!让他遇见赵子易的儿子,一命抵一命,赵子易你不亏!
他装了笑脸说:“这位小哥说得极是,如宗实般的小人儿真是人人喜欢呀!我府上有比这里更好的吃食,我诚心邀请你们做客。如何?”
夏竦激动之下没发现自己犯了口误,他直接叫出小皇子的名字,试想,普通官员百姓谁能见着皇子尊荣呢?除非朝廷要员,或者官家的皇城司,赵越不但听见了,还瞬间分析出对方的身份背景,此人混浊的眼神闪动丝丝缕缕的毒辣,赵越稳住心神说:“好,但是需等一会,范嫣的仆从接她回家了,我和宗实去你家玩儿。”
宗实亦是拍着小手乐道:“整日读书实在乏味,如此好机会,我们逃课一会也无妨!”
平日里,赵越的功课是一塌糊涂,但也不至于经常受责罚,老师的苦心可见一斑,陪读是不光陪读书,还要让老师有以儆效尤的对象,接受老师责罚是为太子,老师动不得太子,还动不得陪读吗?所以宗实一直认为他在老师心目是完美无缺的好学生,万一老师要惩戒,他初犯加认错,该无大碍的。
“瞎了狗眼来接走范嫣,咱们先去女子学院,给门阍老伯打声招呼吧!”赵越随意地说。
夏竦自然连连点头答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