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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人,毫无疑问，是柳景、陆轩,和杏林的一些人。
杏林出来的人甚至很多。
以掌门周览添为首，后面跟着二十几位长老，甚至还包括了一位大乘长老——杏林总共也才只有两位大乘期而已。
毕竟是出来对付魔修的嘛。
虽然知道，衍无拿着太素剑，绝大多数魔修不是他敌手；蓬莱天魔入侵一事，全倚仗衍无，才能将那天魔驱逐出天衍大陆。
可还是难免会担心。
衍无身上还带着病呢！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？
加上这魔修出现在杏林附近，按照修真界的规矩,本就该属杏林负责。
所以杏林特地出来了很多人，就为了支援衍无、对付魔修。
但衍无对杏林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。
衍无的第一反应：他们怎么来了？好多人啊。奇怪,这里面怎么还有个陆轩？
衍无的第二反应：坏了,得想办法让他们、或者带他们尽快回去！不然，杏林内部空虚，那子时释放的魔气，所造成的影响，恐怕会远超他预期！
衍无的第三反应……
衍无神识传音众人,跟他们打了个招呼,然后道，“你们不用上山，我很快就下去。或者上山的话也不要搞出太大动静。
“我好不容易把这些凡人忽悠住的,你们要是紧接着表演个飞天遁地仙气飘飘……那我可就白忽悠了。”
众人都懵了：“啊？”
什么忽悠？
但他们对衍无到底还是信任的。虽然迷惑，还是听话地收敛了气息、隐去了身形,这才继续上山。
——不上山肯定是不行的。来都来了，难道还要在山下干等着吗？
“啊，是这边这个魔修的风格比较奇妙,是个装神弄鬼的魔修。”衍无解释道，描述了一遍自己的见闻，又讲了自己的解决办法。
只是把跟溟滓换家、本体出来装神的部分，改成了使用幻术。
他自认为自己说得没什么破绽。然而……
陆轩：“你还会幻术？”
这故事不长，但上山众人修为都颇高，速度很快，衍无讲完的时候，众人已经来到山顶这边，站在他身侧了。
衍无：“……”
他还真不会。
幻术，跟什么醒神术啊、治愈术啊、清尘决啊这种是个修士都会的基础法术有所不同。
幻术属于致幻法这一大类，跟丹法、剑法、阵法等等一样，致幻之法的使用也具有特定的门槛、有特殊的修习方法。
长生门不太有精通致幻法的长老，传道殿也不教授相关的课程，衍无因此并没有学过。
不过……
说起来，幻术似乎确实是一个很有用的东西呢。好像是可以想办法学学。
哪个门派擅长幻术来着？
衍无想了一圈，发现自己的第一反应竟是合卺宗，不由懊恼。
若是
别的门派，哪怕是外道门派，他真想学，都可以考虑去看看。但这合卺宗不一样。
天衍大陆所有正道修士都知道——
不要靠近合卺宗，会变得不幸！
看看钟成展长老就知道，好好的一个人，辛辛苦苦修到返虚境，差一步就合道了，偏偏找了个合卺宗的道侣，这不就死了吗。
虽然女儿钟乐天赋很好……可他们夫妻二人却是看不见了啊！
而那个送去合卺宗的孩子如今怎样，还不清楚呢。
再小一些的门派里倒是也有些擅长幻术的……那个小门派叫什么来着？瑰山宗？
衍无一边胡乱想着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。
“幻阵啦。”他辩解，“迷惑一些凡人，还是可以的。”
“魔修被魔气吸引、对灵气排斥。所有能做阵旗的东西，必定灵气十足。”陆轩怀疑道，“你布阵的时候，魔修没有反应？”
没有。因为他根本没布阵！
布阵的话，陆轩所提出的这个问题几乎是不可避免的。只要布阵，魔修就必定会有反应，魔修有反应，之后他的装神计划，就没有办法顺利进行。
不然他也不必选择跟溟滓换家，本体出去装神了。
但这当然也不能承认了。
“没有？”衍无装傻，“我布阵的时候，特意放大了距离，以神识控制了灵气外泄。以及，可能这个魔修比较迟钝呢。”
——反正魔修已经死了，死无对证，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！
有点奇怪。陆轩微微皱眉。
衍无却已经岔开了话题，他好奇问道，“所以你们是来干什么？这座山上有什么特产，你要弄一点做研究？”
矩宗上下全算上，就数陆轩，衍无最为熟悉。
——毕竟陆轩还曾经是他的“师兄”来着。
所以他自然知道，这家伙若是没有什么“学术讨论”、“学术会议”……总之跟他的“学术”相关的东西，是轻易不会出矩宗的。
既然出来了，说明这里肯定有什么他想研究的东西。就是不知道什么东西这么重要，居然能引得这么多杏林长老陪同寻找……
“哦，那倒不是。”陆轩微微摇头，“我们是来找你的。”
“诶？”衍无一呆。
“我主持研发的魔气警报装置‘魔汪’在杏林发出了警报。杏林却找不到魔气所在。”陆轩言简意赅地说道。
衍无心里已经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……
陆轩漆黑的眸子深深看着他，“我来这边看是什么情况，才发现你布置了吐纳法阵吸收魔气，然后自己跑出来对付魔修。”
……吐纳法阵？
衍无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，连陆轩的后半句话都没听清楚。
“什么魔气警报装置？”他惊问。
连他的吐纳法阵里的魔气都能发现，这不是太离谱了吗！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的！
“感兴趣？”陆轩看
他，只当他是惊讶于魔汪能察觉极稀薄的魔气，没怀疑，反而从芥子袋中掏出一个，递在衍无手上。
魔汪能发出犬吠声，外形看起来也像是一只黑色的小狗——只是没毛。
衍无呆呆地把魔汪接在手里，跟它面面相觑。
“说起来，这魔汪真好用啊，我们杏林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发现的魔气，它居然能发现。”一边，周览添说道，语气中有惊叹，也有钦佩。
衍无听他把杏林的事情说了一遍，悬着的心才终于彻底死了。
不就是他前脚刚在犬舍埋了法阵，周览添就在那收到了魔汪嘛……
不就是他们把陆轩喊过来了嘛……
不就是陆轩到杏林，瞬间就发现了他的吐纳法阵，并跟柳景一起确定了那法阵是他埋的嘛……
不就是这样一来，他就不可能破坏到矩宗的药园，那苦药也逃不掉了嘛……
没关系的。
没、关、系、的！
溟滓：“我就说你这个办法不靠谱……”
衍无：“那谁能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啊！”
衍无痛苦地抹了把脸。
周览添还在那感慨呢——
“唉，我们杏林对于魔气的敏感度，实在是应该加强了。说起来，还得感谢衍无你，保护了我们的药园，虽然你发现魔气、私自解决不告诉我们这件事不太好……而且今天晚上的药你还没喝……”
衍无：“……”
更痛苦了。
你在感谢什么东西啊！
以及，都感谢我了，怎么还要给我喝药啊！
最可怕的是，他还真的得尽快回去……回去把那些吐纳法阵破坏掉、把自己的魔气吸回来。
不然等子夜时法阵反转，他可就解释不清了……
“一会儿我就回去，”衍无努力不让自己语气里带出哽咽，痛心疾首道，“用太素剑把那些魔气清掉。魔修已经死了，那法阵留着，未免夜长梦多。”
“怎么这么不情愿？”一边，柳景失笑，“不想回去？”
衍无：“倒也不是……”
“只是不想回去喝药？”柳景看他。
衍无：“……”
啊这。
倒也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。
柳景掏出一瓶丹药，递在他手上。
“嗯？”衍无眨眼。
“算是……”柳景想了想，“就算很讨厌喝药，依然有在努力保护杏林的药园的奖励？”
衍无：“……”
什么话！这叫什么话！
柳景笑了，“也不是啦，其实就是特地给你炼的。这两天没太陪在你身边，就是在研究这个。
“之前一直卡在一个问题上，今天恰好赶上陆轩师兄过来，跟他聊了几句，给了我很大启发，突然就炼出来了……
“是能短时间改变味觉的丹药，就算是难喝的药，喝进嘴里，也会被转变成蜂蜜的味道。”
“诶？！”衍无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。
还有这种东西！
柳景看着他，笑眯眯的，“嗯，现在只能是蜂蜜的味道，之后我再慢慢研究其他口味。最关键的问题已经解决，再改进就没有太大困难了。”
“那也太好了！”衍无快乐起来。
虽然他的法阵没起到作用，但是目标还是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达成了！
心中对回杏林这件事少了许多抗拒，又恰好看见进入通道、搬运那些被抓乞丐的凡人已经把乞丐们全部背出来，陆续离开山洞，往山下走去。衍无显出身形，一马当先，快步走入通道。
“你就是在等他们？”陆轩问道。
“嗯。”衍无道，“这魔修有点奇怪，抓这些凡人好像真的是为了召唤什么东西一样……但我对付它的时候有点急，也没想过另有蹊跷，没留活口。
“所以想着，等凡人走了，进这里找一下，有没有什么线索。看看它到底是想干什么！”
众人都是点头。
他们都听衍无讲了事情经过，也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。当下立即分头搜索起来……
其实也用不着分头搜索。
这通道所连接的洞穴很大，但也很空。此时众凡人已去，内部更是空空如也，几乎什么都没有了。
除了……
立在山洞中央的一块大石板，和一些散落的绳索。
之前的那些乞丐，就是被串在一起，绑在这块大石板上的。
若是有什么蹊跷，便只能是落在这块石板上了。
众人走近，只见石板光滑平整，其上几乎没有纹路，唯有中央处有一些很细、很深的沟槽，组成简陋但古怪的图案。显然是有人刻意雕刻出来的。
“还真有线索。”陆轩说道。
“嗯。”衍无点点头，好奇地看着那些图案，隐隐约约有一种熟悉感，却并不分明。
陆轩已经掏出一双手套，戴上手套去触碰那石板。
这个时候，衍无倒是庆幸自己搞吐纳法阵、把陆轩引来了……
术业有专攻啊。
对于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，就数矩宗最有研究！
“似乎是个很古老的东西……”陆轩沉吟，“这些图案，也有文字的意思。”
“不如拓印下来，问问小蓬。”他说道。
“小蓬？”衍无疑惑。
“嗯。”陆轩点头，解释道，“我们研究过，在万年前的上古时代，似乎真的有‘神明’存在。人的信仰之力汇聚于山川、河流、星辰、日月……甚至风雨雷电，便能赋予其灵性，使之成为‘神明’。
“这魔修自称神使，还表现得意外的虔诚，难保不是真的接触到了‘神明’相关之物。否则，单靠它自己洗脑自己，恐怕很难做到，克制住那引人堕魔、吸收其魔气的欲望。
“至少，迄今为止，它还是第一个跟凡人共处一室，而没有令凡人堕魔的魔修。稀奇。”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