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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砰！”
足足五十八万现金，被路暮放在桌子上。桌面震动了一下，杯子里的茶水泛起一圈圈涟漪，如同水波。
陈父喝着茶，掩饰眼中的激动。
不知道的，还以为这是一场不可告人的交易。
路暮也没有急着开口问那个人的名字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，呷了一口。
“陈叔叔，这次咱们不能再有变化了吧。”
陈父不在意笑笑，“为了钱，让自己日子好过点，我也没错啊。”
“这个社会，没钱寸步难行。”
“陈叔叔说得对。”路暮点头赞同，“但是您现在已经有钱了，以后日子会过得很舒坦的。”
陈父站起来，把桌上的包拿到自己手边，还不忘打开看了看，又随机抽出一沓，仔细检查之后，放回去。
拉好拉链。
“那个人叫...”
“嗡~嗡~”
就在这时，路暮的手机震动起来，他拿过一看，是陈朝打来的。
他接通。
“嗯，我还在家。”
“好，一会儿出去接你。”
陈父诧异，“朝朝不知道？”
路暮坦然一笑，点点头，“她太累了。”
这一刻，陈父眼中闪过一丝忧伤，拿起桌上的香烟，抽出一根，烟屁股在桌子上敲了敲，偏过头，点上火。
“呼...”
他缓缓吹出嘴里的烟雾，深深吸了口气，眼眶竟然有点发红。
包厢内，安静下来。
路暮陪着陈父抽烟。
“其实我...以前没有那么过分的，从来没有想着把心思打在陈朝身上。”陈父夹着香烟的手指轻微颤抖，他的手型挺好看，没做过重活，骨节分明，手指瘦长。
唯一的缺点就是指甲被烟熏得黄了。
“朝朝妈走得早，我不可能单身一辈子，就又娶了一个老婆，她也是二婚，带着儿子。不过我是乡下人，还没什么正经工作，能找个人继续走下去不容易，并没有嫌弃她。”
陈父仰着头，抽了抽鼻子，“因为朝朝毕竟是女孩子，将来要嫁人的，她不可能给我养老送终。”
“所以，我对这个老婆言听计从，盼着对她好点，对儿子好点，老了有人陪，也有人照顾我。”
“但是，你知道的。”陈父顿了顿，斜睨路暮，“男人一旦有家庭，就要花钱，花很多的钱。”
“儿子未来的车子，房子等等，我都要去赚。”
“打工赚钱太慢，那只有赌，白天赌到晚上，晚上赌到白天。”
他看着装饰奢华的茶室房顶，眼里满是怀念，“呵呵呵...没想到，还真的给我赌上了。”
“那段时间啊，手气是真他妈的好，硬生生给我赢了几十万。”
“那笔钱，拿出一部分，在小县城买了一套房，付了个首付。”
“人，一旦在极短的时间挣到大钱，那颗心就不可能安稳下来，依旧接着赌，幻想从赌桌上赢更多的钱，买豪车，买别墅。”
“就这样浑浑噩噩一年又一年，直到朝朝上大学自己兼职赚钱，她妈开始往朝朝要钱，一开始要得不多，我就没吱声。但是欠下的赌债越来越多，拆东墙补西墙，压力越来越大。”
“直到朝朝”毕业，当了空姐，工资一个月一两万，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。听说还谈了个男朋友，不过她那个男朋友我没见过，现在一看，应该是你。”
路暮眼睛一亮，陈朝当过空姐？
他怎么都没听说过。
“朝朝在哪里当的空姐？”他并未说出陈父话语中不对的地方。
“不知道，没问过。”
路暮：......
这很陈父。
“接下来的事情，你差不多都应该知道了。”陈父说完，整个人都显得有点萧瑟，看上去老了很多。
陈父知道自己不对，但是有很多因素推着他朝不对的路上一直走下去。
最重要的是，他自己也不知不觉间沉沦下去，他没办法收手了。
被幸运女神选中过一次的人，他们往往以为，幸运女神还会眷顾他们第二次。
然而，现实是残酷的，他们不敢面对血淋淋的现实，选择虚无缥缈的幸运继续等待。
一辈子。
路暮没有同情陈父，成年人，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。
他轻声道，“原来朝朝那么苦。”
陈父丢掉手中的烟头，“就在前段时间，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，我从赌场出来，独自走在大街上，手机响了。”
“那个人说给我二十万，让我去朝朝培训机构大闹一场...”
“当然，一开始我是不信的，直到卡上”
“于是，我答应了。”
路暮握紧的拳头又松开，“所以，那个人是谁？”
“方慕白。”
“方慕白？”
“对。”
路暮皱起眉头，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，但是叫什么名字，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。
“有什么证据或者记录吗？”路暮问。
“当然，当然。”
在社会上混那么久，吃过那么多亏，陈父还是留了心眼的。
就比如现在，路暮手机正在录音，他的手机也在录音，他怕出现最坏的后果，所以录音保留证据。
陈父把两人对话录音发给路暮。
路暮确定了录音没问题，起身就要离开。
“等，等等。”陈父叫住了路暮。
路暮站在原地，“陈叔叔还有事？”
“对，对陈朝好点儿。”他鼻音很重，“要，要是我知道你欺负陈朝，我一定不会饶了你，会狠狠揍你。”
路暮笑笑，重重点头，“嗯。”
说完，转身离开包厢。
他会对陈朝很好，只希望下次他打电话给陈朝说的第一句话是，我能不能来看看你，给你做顿饭。
而不是继续往陈朝要钱，她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养着不属于自己家的一家三口。
下了楼，路暮上了车，直奔陈朝小区。
黑色的奔驰在小区楼下停下，他拨通陈朝手机，“喂，我到了。”
“嗯，我这就下来。”
路暮把车停好，来到小区门口等陈朝，远远地，他就看到一个女孩子，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裙，扎着马尾辫，穿着板鞋，静静朝他走来。
路暮的心被狠狠触动了一下。
而且，他觉得这一幕，似曾相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