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傲气青年冷眼望着这幕，嘴角牵扯起些许讥诮笑容，转身扭头便走。
方乐秋跟在这不知姓名的青年身后，也一言不吭。
“我要是换做你，就会机灵懂事点，给相互留个脸面，绝不会等人逼你，让双方撕破脸皮，那样该多伤情分啊。”
傲气青年领先方乐秋一两步，略微扭过身来，嘴角扬起个弧度，言语似意有所指。
方乐秋眉梢一挑：“段师兄此话何意，我不明白。”
定定看着眉目英气的少女，段云华嗤笑一声，扭回头来，目视前方，：
“我不清楚你是装傻还是真傻，但我也没兴趣知道，反正之后怎样，都由不得你了。”
两人不再言语，过了二三十息，便来到了一座八九十平方的小院子。
院子里有位中年男人背对着他们，徐徐打着拳法，招式行云流水不急不缓，端是赏心悦目的很。
来到这方院子，段云华朝那男人道：“爹，我带方师妹来了。”
方乐秋也朝那中年男人抱拳行了一礼：“段馆主。”
那中年男人收拳站定，转过身，露出面目容貌来。
他约莫五十知天命的年纪，许是因为跻身四境后自知晋升无望，近年来武道荒废了不少，身材略微有些走样，穿着厚厚袍子也难以掩住肚腩。
即便如此，也能看出其眉眼间与段云华有几分相似之处，年轻时应当是位俊朗男子。
段晟朝方乐秋露出个温和笑容：“离上次见面才半月不到，乐秋又长高不少了；让我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乐秋时，仿佛才到我这里为止。”
说着段晟手掌比划了下腹部位置，嘴角露出笑容，泛起深深法令纹来，比起一名武馆馆主，更像是一位家有余粮的殷实富家翁。
“你来梳水武馆时是多大年纪，八岁还是九岁？”
想起自己曾经那副小豆丁模样，方乐秋嘴角也不自觉泛起笑容，回道：“应当是六年前，那时我才七岁，多亏馆主你收留，否则我当时恐怕熬不过那个冬天。”
段晟哈哈大笑：“什么多亏不多亏的，我也不是白白收留你，要不是你这小姑娘机灵勤快干活伶俐，我也不会让你这小女娃在梳水武馆作杂役。”
“不过你这小姑娘也是争气，没人教你练拳习武，就靠着自己观摩瞎琢磨，竟然也能给你练到塑筋二境，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。”
方乐秋张嘴欲说些什么，段晟又摆手道：“我不是怪你偷学武功，咱们梳水武馆又非什么武道大宗，学得全是些粗浅武功庄稼把式，哪来的那么多规矩。”
注视着神情略显局促的少女，段晟笑道：“你天赋是武馆所有人中最好的，哪怕跟那些大宗弟子相比，也相差不了多少，不说别的，就说我那不成器的儿子，过了今年便要及冠了，都要超过长河宗收受弟子的年龄。
“比你大七岁只才绵泥三境，说出去他不嫌丢人我都嫌害臊。”
段晟絮絮叨叨说着，像似与方乐秋在唠嗑家常。
方乐秋隐约猜到了馆主的话里话外掩藏的意思，嘴唇嗫嚅，不知该如何回应作答，索性缄默不语。
眼底失望之色一闪而逝，段晟抬手拍了拍方乐秋的肩膀，面无异色，依旧神情和煦。
“来，跟云华比划比划，让我看看云华的惊波拳差你多少。”
不待方乐秋拒绝，段云华便迈出阵来，朝她拱手抱了一拳，面上含笑：“方师妹，还请指教。”
方乐秋只得无奈摆开拳法架势，以二境修为对战段云华这三境武夫。
才摆好对敌姿态，段云华便迫不及待地快步逼近，双拳连连打出，拳影重重叠加，爆响声连绵不绝。
惊波拳是梳水武馆的一门拳法，有八品品秩，功法谈不上精妙绝伦，可胜在容易上手精通，熟练掌握后也威力不俗，哪怕在八品拳法中也不算差。
段云华现下使的便是这惊波拳中的威力最大的一式，惊涛骇浪！
若是换做方乐秋的话，绝不会立马使出这惊波拳中杀力最大的一式，“惊涛骇浪”固然威力无穷，可以三境武夫的体力，未必能够施展多少下，要是拳招未能奏效，反而会让自己陷入体力不支的窘境。
要是方乐秋出拳，她现在使的应该是惊波拳第三式的“潮起潮生”，出招迅捷，若见势不对，还可快速变换招式，不让自己陷入僵局，游刃有余。
段云华双拳迅猛攻来，招招势大力沉，方乐秋双臂护住面门要害，一边承受着段云华的“穷追猛打”，一边步调沉稳地朝后退去，藉此卸掉几分段云华的拳招力道。
在不懂武学的外行人看来，方乐秋一味地退后招架，已经败态尽显，实则截然相反。
如果方乐秋与段云华一样同为三境武夫，现在段云华多半已经被她撂倒在地。
可即便修为低他一境，就段云华这样挥霍体力，随着时间推移，甭要方乐秋自己动手，他就得精疲力尽自己累趴下去。
段云华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，自己出拳的速速渐渐地慢了下来，没法再像最开始那般，犹若大浪拍岸，滔滔不绝。
这是因为自己体力没法再支撑这样的激烈攻势。
他如何不能知道这“惊涛骇浪”需耗极大体力，可他自恃境界比方乐秋高，赢过她本就理所应当，所以除了赢之外，还得赢得漂亮干净利落。
于是他便想着使出这惊波拳最强一式，想着摧枯拉朽击垮方乐秋，谁能想她竟顽强如斯，一时半会儿没法轻易拿下，反倒让自己有些骑虎难下。
心中烦躁，拳法不免便乱了章法。
方乐秋也敏锐察觉到了段云华的体力正在下降，除了招架抵挡之外，也会寻得空隙间或出拳，渐渐扳回局势。
归根结底，武夫过招，并不仅仅是比拼境界高低，还得看自身心性，对敌经验，拳法掌握程度等方方面面。
虽然境界比段云华差一境，可不巧，只说惊波拳的熟稔掌握，因为每日勤练不辍的缘故，方乐秋远远强过段云华。
趁他拳法中露出一个破绽，方乐秋立时一改防守姿态，出拳刚猛无俦，招招向着段云华打来，攻势急促迅猛，较之段云华刚才，还有过之无不及。
惊波拳“惊涛骇浪”，谁说我不会！
倘若段云华没被损耗体力，方乐秋现下使出的这一式惊涛骇浪，虽然难以招架，却也并非没有应对办法，可他现在体力损耗剧烈，根本有心无力，只能苦苦支撑，咬牙忍受着方乐秋滔滔不绝的雄浑攻势。
眼中浮现些许狠辣，段云华蓦地不退反进，朝她递来一掌。
方乐秋只觉诧异，因为就她记得，梳水武馆好像并无入品掌法。
困惑念头仅是一闪而逝，方乐秋五指攥拳轰来，段云华已是强弩之末，他要与自己硬碰硬正面对抗，自己又有何好怕的。
段云华一掌拍来，手腕下袖子掩盖的地方突有寒光一闪而逝，方乐秋立觉不对劲，仓促想收拳回来，可还是晚上了一步。
猝不及防下，掌心手腕处被划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，方才只差些许，她的整只手掌都要被贯穿
趁方乐秋后退之际，段云华欺身上前，出拳抵在她咽喉上，嘴角泛着冷意，嘴上却故作大度道：
“方师妹，承让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