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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家无名酒馆并不显得太过热闹,八张酒桌空着两张,其余六张内除了一张坐得满满当当,余下五张皆是稀稀落落。
丁大与王二同桌而坐,两人你来我往、推杯换盏,原本倒是闲聊东家有长、西家有短,不过酒到浓时,也不知是谁先说了句不中听之语,两人便开始互相争执,久争不下便听见骂声咧咧,吵几个回合之后,忽然就动起手来。
酒馆中人原本瞧以热闹下酒,但当真动手时候便急忙上前劝阻,费去好大功夫,这两人才肯罢休,先后各自返家。
回到家中,丁大与妻子丁何氏相告争吵之事,随后便倒头呼呼大睡,谁知时至夜半,竟然有一人翻墙而入墨进丁大家中,还将其一条大腿砍下。
次日清晨,丁何氏从家中仓皇而出,跑到保正家中告状,声称是昨日与自己丈夫打架的王二半夜前来报复,砍断了丈夫的脚。丁何氏拖着保正来到王二家中,将王二扭送至官府。时,村中有人来报,言称丁大于家中已死,丁何氏当场大哭,恳请知县申冤做主。
王二急忙辩解,声称自己昨日虽与丁大有所争吵,但其实回家之后便是一觉睡到天亮,绝无去过丁家之理。
“知县听过两家证词,便已经心中有数,随后巧使计谋,将案情查得水落石出。”
宋轶在叶俊俊与黄文定面前来回踱步,将案情细致讲述,为了方便两人探查,他还特地请来几人扮做丁大、王二、丁何氏及保正等人,在把细节之处好好把握之后,让这些人将案情演示一遍,随后重要的几人便也站到了他们二人面前。
“此案其实并不困难,你们二人依旧以一炷香时间为限,各自寻找线索进行推理,完毕之后就将案件侦破方向及凶手姓名写在纸上交给我,同时注意不准交头接耳,不准东张西望,书写时间也算在一炷香时间之内。若是没有问题,那么即刻开始,便可答题。”
宋轶话音落下,叶俊俊当即问道:“宋小鞋,丁大、王二何种职业?”
宋轶回答:“无关。”
叶俊俊又问:“两人年龄如何?”
“无关。”宋轶说,“你就当丁大是张捕头,王二是雷刀头,对,不会武功的雷刀头与张捕头。”
“那又是半夜几更动的手?当时凶器是否已经找到?张捕头的断腿……”
“小姐小姐,是丁大,丁大。”张良急忙打断叶俊俊的话,“我的腿健在,是丁大,是丁大。”
叶俊俊“哦”了一声,正准备继续提问,宋轶急忙将其打断,并指着旁边已经在开始书写答案的黄文定说道:“打住打住!你提的问题都无关紧要,线索皆在方才所说所演之中,你快抓紧时间好好琢磨,可千万别让张捕头死不瞑目。”
张良急忙解释:“是丁大!丁大!宋先生,我还活着呢!”
宋轶长叹一口气,指着张良:“瞧,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吧!”
张良简直无可奈何,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也不敢和宋轶打,只能跺着脚咽下这口气。
叶俊俊撅起嘴,因为有前车之鉴,因此她在答题之前也不敢有半点马虎,想多确认一些事情,因此才问,没想到都与案件无关,一时有些失落,但稍纵便又打起精神,琢磨起案情来。
叶俊俊到底跟在宋轶身边也有不少时日,何况参与诸多大案,即便成长进步并无黄文定那般明显,但偶尔时候也有一语中的且头头是道之处,再加之案情经由宋轶修改之后已经简单不少,因此等黄文定将答案写完,她也终于有了自己的眉目,便开始作答。
黄文定将答案书写完毕,自己又复查看一番,觉得已经天衣无缝,这才毕恭毕敬呈给宋轶。
宋轶并不着急将答案接过,而是对黄文定说道:“阿黄,机会可只有一次,你确定了吗?”
黄文定笑道:“老师教诲,学生从不敢忘,学生也的确是在深思熟虑之后,才将如何侦破此案之法写下。”
先不看这纸上答案,但凭黄文定在侦破案件之事上已经变得如此自信,宋轶便觉得极为欣慰,这与他初见黄文定时,已是截然不同的两人,而再看黄文定这副姿态,距离出师恐怕也不远了。
为徒弟高兴一番之后,宋轶便将黄文定的答卷接过,打开仔细看了一遍,再看看仍在奋笔疾书的叶俊俊,愣是不作声,也没有任何表态。
黄文定微微一愣,这显然与他心中估计有些出入,此时他倒是并不担心自己能否居住在宋轶的新宅之中,而是在想,若是自己想错,那这件案子的真相又该是如何?一时之间,先前的自信备受打击。
又等约一盏茶时间,叶俊俊才终于搁下笔,将自己的答卷一拿,转手交给宋轶。
宋轶将叶俊俊的答卷也看了一遍之后,这才将两人的答卷还给两人。
“好了,那就俊俊自己先来说说吧。”宋轶说道。
叶俊俊拿起自己的答卷,自信地说道:“丈夫腿被砍下,人命尚且存有生机之时,哪有先报官而不是先找大夫之理?更何况,昨夜砍腿之时,张捕头莫非不知痛楚?”
“小姐,我真不疼啊!”张良在旁擦着冷汗,“疼的是丁大,是丁大啊,不是我啊小姐!”
叶俊俊才没理会张良,继续管自己说道:“而且既然丁何氏口口声声称昨夜是王二偷入家中行凶,莫非她亲眼所见?若是亲眼所见,为何又不报官?若非亲眼所见,岂不是污蔑他人?因此我断定,将张捕头腿砍下,又导致张捕头死亡之人,正是其妻丁何氏!”
“张捕头妻子丁何氏,这名字有点意思!”雷付在旁偷笑。
张良低声叹气:“凭什么丁大就成了我张良,王二偏偏还是王二?”
雷付笑得得意,却并不说话。
这两人低声低语之时,其余人可并未理会他们,尤其宋轶,更是直接让黄文定将自己的答案说出来。
黄文定向宋轶与叶俊俊微微点头,这才缓缓说道:“其实叶小姐方才所分析之处皆有疑点,但若要解释,或许丁何氏能强行解释得通,不过学生观此案之中有一最大破绽。夫妻同床,张捕头被人一刀砍下大腿,即便当时他因痛而昏厥,但这一刀下去必然血溅当场,可来报案的丁何氏身上却干干净净,毫无任何血迹,只可说明,此时并非如此简单。因此学生以为,此案必定与丁何氏有关,应当派人暗中查访,再去现场查证情况,如此方可判定具体凶手是为何人,也才能让张捕头大仇得报,死得瞑目。”
张良连连摇头叹气,恐怕这案子不结,他也就“活”不了了。
听完黄文定所言,叶俊俊好奇问道:“阿黄,所以你并未给出明确答案?”
黄文定点头:“学生以为,此案之中,丁何氏必定难逃干系,但应深入调查,方可知其后是否有人,切不可以丁何氏有罪而到此为止。”
这话音落下,宋轶便是大笑起来,叶俊俊见状有些着急,她与黄文定两人答案虽然接近,却依然有差,既然如此,两人之中就至少有一人答错,但她听黄文定所说头头是道、完全在理,相较于自己的答案,的确更具有说服力,再听宋轶笑声,一时之间有些着急,急忙指着宋轶鼻子据理力争。
“宋小鞋!你这分明就是误导!你事先可不曾说,凶手未必就在这些人当中,依照阿黄所说,凶手分明可以另有其人,若是凶手当真不在眼前这些人当中,这一题又有何意义之说?”
听到叶俊俊这话,宋轶反而笑了起来,问道:“这么说,你也认可阿黄的答案喽?”
叶俊俊咬着唇不肯说话。
“好啦!”宋轶笑着说,“我不是,还没判你输吗?”
“真的?”叶俊俊听闻,氤氲一扫而空,急忙确认,“也就是说,从今天起,我也能住在这座新宅?”
宋轶笑着点头,叶俊俊更是开心,呼叫一声便冲出宅院:“宋小鞋,你给我等着,我这就回家收拾行李!”
话音才落,人早已无影。
宋轶笑了笑,随后对黄文定说道:“阿黄,你也过关。”
黄文定急忙向宋轶深施一礼,道了一声感谢,便也着急喊上雷付一同回去收拾东西搬家。
三人已走,张良与李崔便也告辞,临走之时,张良还低声对李崔说道:“老李,你瞧瞧,小姐与黄大人能住进宋先生宅里,可都是借着我老张的尸体,呸!沾着我老张的光!”
李崔连连称是,嘀嘀咕咕说着话。
此题其实是历史上确有其事的真实案件,案件真实情况也的确正如黄文定所说,确实是丁何氏与与奸夫一同杀人嫁祸,而历史上破获此案之人便是北宋时期以机智断案而闻名的官员元绛,元绛生于钱塘,五岁能做诗,九岁能写文,就生在宋轶穿越所至的年代,而且恰与狄青同岁,只是此时尚在读书,并未考取功名。
依照原始案件来判,黄文定所呈交的显然是准确答案,但叶俊俊也的确已经准确锁定犯人丁何氏,因此也并不算失败,宋轶心知肚明,虽是统一题目,但对叶俊俊与黄文定的考核结果要求却不同,对于叶俊俊来说,能察觉丁何氏是凶嫌已经足够,但对于担任官职的黄文定来说,仍然需要细究且绝不能有半点含糊。
两人所答都让宋轶满意,这宅子里将来能多两个人口倒也热闹,只不过眼下众人离去,宋轶一人在此未免觉得冷清,他心想闲来无事,也就不想留守在此,便拍拍屁股,又往花满阁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