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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息是贾琏带回来的。
他一早便带着血珍珠前往冷子兴的古董店, 见没开门后,又转道去了冷子兴家里, 然后就被告知,冷子兴昨夜喝醉酒,归家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了。
贾琏听后脸刷的一下就白了。
他不是没见过死人, 但冷子兴的死却处处透着不对劲。他昨日回家时, 分明听冷子兴跟其他人说过,晚上要整理新进的古董,就不出去了。当然,朝令夕改也不是没有可能,也许后来发生了什么,冷子兴又想去喝酒了。但冷子兴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的古董商,即使身边不仆从成群,却也有个小厮在旁侍候。他白天还见过那小厮,年纪不大人却很机灵, 不像见到自家主子落水后会茫然无措的样子。况且冷子兴又不是第一次喝醉酒, 即便身边无人,也不至于会醉到落水身亡的程度。最重要的是,冷子兴落水的地方并非他归家经过的地方, 明明有宽敞的大路可以走,他却绕了一大圈子……
贾琏越想越不对劲——忽然去喝酒, 身边没有人跟随, 绕远路, 最后跌入湖里——种种巧合叠加在一起, 才造成了冷子兴的死亡。若在平时,他听到后肯定不会多想,只会感慨一声‘冷子兴太倒霉了’,但冷子兴昨儿才刚卖给他一颗血珍珠,而这血珍珠又来路不正,他很难不把冷子兴的死跟血珍珠联系在一起。
也许,那人是知道血珍珠在冷子兴手里后才找的冷子兴,在得知冷子兴将血珍珠卖给他以后,那人或许是为了灭口,或许是冷子兴已经没了用处,便杀了冷子兴并伪造成冷子兴落水的假象。那么接下来,那人的目标就应该是买下血珍珠的他了……
贾琏登时吓出一身汗,慌忙跑回家里。因太过紧张,他途中还跌了一跤。待贾赦和张氏看到他时,就见到他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。
张氏忙上前关心,“怎么回事?可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?”
贾赦慢了一步,也很紧张,“你不是去还血珍珠了吗?怎么成这样了,可是出了事情?”
“什么血珍珠?”张氏一头雾水。
因可能是杞人忧天,贾赦就闭紧了嘴巴,没把有关血珍珠的事情告诉张氏。
贾琏喘了几口粗气,对贾赦说道:“冷子兴死了。”
贾赦张大了嘴巴,下一刻,他就拉着贾琏一路狂奔进貅宝的院子。
貅宝正在听管事们回话,王善保家的依着貅宝的示意一个个问话,平儿则拿着账簿在旁做笔记。
王熙凤本就是个管家能手,如今又没了奴大欺主的奴才,短短几个月就把贾府管理的井井有条,少了偷奸耍滑吃酒赌博的,贾家的气象瞬间焕然一新。貅宝接手后,很是轻松,只要按照章程来,几乎不需要再多费精神。
屋内一片和谐,就听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,紧接着就是贾赦急吼吼的声音,“你不是说没事的吗,怎么还是出事了!?”
王善保家的和正在回话的管事都吓了一跳,而平儿拿着毛笔的手一划,黑色的墨汁在账簿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粗线。
这页纸算是废了。
貅宝可惜的看了一眼,对冲进来的贾赦道:“那么大声做什么?炫耀自己的嗓门大吗?”
贾赦估计也没想到屋里竟有这么多人在,愣了一下,对正跟他行礼的众人不耐烦的摆摆手道:“你们都出去,我有话同你们太太说。”
王善保家的和平儿担忧地看向貅宝,貅宝对她们点点头,众人方才离去。
贾赦立即关上门,转身快步走向貅宝,压低声音说道,“冷子兴死了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貅宝慢了好几拍。
“我说冷子兴死了。”贾赦又加重声音强调了一遍。
貅宝点了点头,“嗯,死了。我耳朵不聋,听的很清楚。”
贾赦快要抓狂了,“你的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了,你就一点表示也没有吗?”
“节哀。”
“你冲我节哀什么去!?”贾赦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,若不是身体太好,他一定吐个三公升的血给貅宝瞧瞧,让她知道自己被气到了何种地步。
“太太——”贾琏扑到貅宝脚边,哀嚎,“太太,您一定要救救儿子!儿子年纪轻轻还不想英年早逝!您也不想您的孙子刚出生就没了爹吧——”
张氏一路跟着过来,在旁听的心惊肉跳,“琏儿究竟怎么了,谁是冷子兴?他死了关琏儿什么事情?”
贾赦这时也不敢隐瞒张氏了,怕她胡思乱想,赶紧把前因后果清楚交代了一遍。
张氏经常目睹貅宝吃珠宝玉石,比贾赦更深刻了解她对这类东西的喜爱,听完后立马惊得花容失色。
“那血珍珠究竟有什么问题?莫非琏儿这次真惹上了什么天大的祸事不成!?”
貅宝用脚尖踢了踢贾琏,“起来,你这样子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!事情还没有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局面!你现在害怕又没有任何用处,何况冷子兴也不一定就是意外死的!”
“还不都是你吓唬的!”贾赦对貅宝悠哉的态度很是不满,他们三口子都快急的冒火了,她却跟无事人似的,简直太气人了,“还有琏儿为什么买那血珍珠?还不是为了孝敬你,否则琏儿也不会惹上这种破事!我跟你说,其他人都可以不管,你却是不能不过问的。”
貅宝瞪了贾赦一眼,“我有说不管吗?就你废话最多。”
不过有句话贾赦说的不错,贾琏确实是为了她才买的血珍珠,为了这点情分,她也不能置之不理,更何况,她对这血珍珠其实很有兴趣。
貅宝让贾琏先起来坐好,然后才道:“我知道你们想到哪里去了。以为这血珍珠扯进了某个阴谋里面,那些人怕冷子兴破坏他们的计划,便杀他灭口。如今又多了个琏儿。”
“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贾琏觉得自己冤枉死了,“真的就是买个东西而已……”如果时间可以重来,他一定连理都不理会冷子兴。
“先说说这颗血珍珠吧。”貅宝让贾琏把血珍珠拿给她,拿在指间说道,“是不是跟你们以前见过的不同?一般你们所看到的血珍珠,都是普通的贝类嗜血后产生。而这颗血珍珠,却是蚌精的血凝结而成的。”
“蚌精?”贾赦不知道是哪两个字,一脸迷茫,“什么蚌精?”
“就是修炼成精的妖精。就跟狐狸精似的,只是这个是蚌修炼成的妖精。”貅宝看向贾赦,“你之前不是觉得这血珍珠像鲜血吗?它本来就是。”
张氏皱眉沉思,“既然是蚌精,那么在海中寻找珍珠应该很容易才对。为什么一定是血珍珠不可?不管是人还是妖精,流血都会很痛苦吧。”
聪明人就是不一样。
貅宝赞赏的看了张氏一眼。贾赦这傻子就只会张大嘴巴做震惊状,都还没回过神来。
“所以我当时想到了两种可能。”貅宝缓缓道,“第一种,这蚌精被人抓住以后放血,第二种,就是这蚌精是自愿的,没有人强迫它。我一开始比较倾向于第二种,所以才想让琏儿去打听这血珍珠的来处,看能不能循着线索找到这只蚌精。”
贾赦终于闭上了嘴巴,却提出疑问,“心甘情愿的用自己的血做珍珠,也不怕流血流死了,会有这么傻的蚌精?”
貅宝露出“你太傻太天真了”的神情。
都说“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”,妖精其实也差不多。那些按部就班吸收日月精华修炼的妖精大多跟修炼修傻了似的,只长年纪不长智商,单纯的有如刚出生的婴儿,特别好骗。一点小恩小惠都能让他们义无反顾的奉献自己的生命。
据她所知,曾经有个蚌精就为了报恩嫁给她的救命恩人,然后以自己的血培养血珍珠。后来流血过多,养不出来了,那救命恩人就来了一招‘杀鸡取卵’,直接把那蚌精杀了。当然,最后这救命恩人沾染了因果也没有落得好下场。
貅宝找这蚌精除了想要些血珍珠外,还想看看它有没有嫁给救命恩人,然后虚心的请教下,报恩为什么一定要嫁给救命恩人才能报?
其实她以前也跟嫁给自己救命恩人的仙或妖请教过,他们几乎都一个意思,一见倾心,二见倾情,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。而每次听到后她都忍不住会问,如果这救命恩人长着一脸麻子满脸青春痘你们也会嫁也会娶?然后这些仙妖就会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,好似她侮辱了他们的爱情。
所以骗谁呢,根本就是看中了对方的美色。癞□□精大多都是好的,也做过许多好事,但还是长年高居六界单身榜第一名,怎么就没人为了报恩嫁给癞□□精的呢?
不过,这些仙妖报恩嫁的人还不如他们甚至他们身边的仙妖长的好。貅宝猜测,这是因为他们大鱼大肉惯了,所以看到清粥小菜就有一种清丽脱俗的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