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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寒枝微微抬手，道了一句，“来人。”
下一瞬，江御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祠堂外。
他逆光而立，一只手压在腰间的配剑上，压迫感十足。
眼见如此，桑鸿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？
原来桑寒枝这竟然是请君入瓮，逼他向一个死人低头！
“好，好！”桑鸿怒上心头，指着桑寒枝便骂道，“你现在真是出息了，仗着自己有诰命在身，竟敢羞辱你亲爹，你就不怕我到皇上面前去告你吗？”
“那你就去啊。”桑寒枝并不在意那些，她笑盈盈地说道，“于情，俗话都说死者为大，我娘已经死了，你和一个死人计较那么多做什么？于理，你和我娘曾经是夫妻，我娘曾经受了那么多委屈，如今你给她磕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她声音轻缓，仿佛不是在逼迫桑鸿做选择，而是在随口说着今天的天气不错。
而她这样的态度则更让桑鸿气恼。
桑鸿一辈子都是踩着别人往上爬，何曾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胁迫过？
更何况这人还是曾经最让他瞧不上的女儿。
可是如今时移世易，他竟然也不得不对着自己的女儿低头。
桑鸿扭头看了一眼拦在祠堂门口的江御，他虽然不知道江御的底细，却也明白自己手无缚鸡之力，肯定没法子在江御手底下讨得什么好处。
而且他今天是孤身前来，这将军府里高手如云，桑寒枝更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他。
“逆女，你羞辱自己亲爹，这可是要遭天谴的！”桑鸿怒吼着说道。
“我不在乎那些。”桑寒枝仍旧笑着，她语气平静，眼底却藏着汹涌的恨意。
“我劝你还是尽快做选择吧，如果你实在选不出来，我也不介意帮帮你。”
她说着便给江御使了个眼色。
江御长腿一迈，踏进了祠堂。
他对桑鸿步步紧逼。
而桑鸿则只能步步退让。
几步之后，他的后脚跟被放在地上的蒲团绊了一下，顷刻间，他仓惶跌坐在了地上。
从前高高在上的桑大人，如今被逼得毫无退路。
“放肆！你们简直是太放肆了！”桑鸿觉得自己没面子，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。
然而他刚刚站稳，膝弯处就被江御提了一下，一瞬间，桑鸿又跪了下去。
只是这一回，他是面对着祠堂上的灵位跪的。
桑寒枝在旁拍了拍手，笑着说道：“看来你做了一个不怎么明确的选择，桑大人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。”
“你们……”桑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，然而江御的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，力道之大，差点捏碎了桑鸿的肩膀。
桑鸿痛得直倒吸凉气，可就在疼痛稍缓之时，桑寒枝直接出手摁着他的头对着灵位拜了下去。
桑寒枝直接按着他的脑袋“哐哐哐”磕了三个响头。
“这是你欠我娘的！”桑寒枝语气冰冷，“是你道貌岸然，负心薄幸，害死了我娘！”
“逆女！你这逆女！”桑鸿只觉得自己头晕脑胀，莫大的羞辱又让他涨红了脸，“我倒想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！你不知道帮扶你亲爹也就罢了，居然还敢如此倒反天罡！”
“如果早知道会有今日，当初我真该让你跟着你娘一块儿去死！”
人在惊慌之下说出来的大多都是些实话。
如果是上辈子的桑寒枝，她恐怕会被这些夹枪带棒的话给戳死。
就连江御都没忍住皱着眉看了桑寒枝两眼。
可如今的桑寒枝早就不在乎桑鸿的这些冷言冷语了，桑鸿骂得越狠，她便会觉得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越没有错。
“哈哈哈，桑大人，这些真心话你终于还是说出来了！”桑寒枝哈哈大笑了起来。
她松开了桑鸿，一只手搭在江御的肩膀上，差点笑弯了腰。
“你知不知道，我看到你那张虚伪至极的脸就觉得恶心！你凭什么能够平步青云？还不是因为踩着我娘和我外祖家的尸骨？一百多条亡魂，你午夜梦回时怎么睡得着？你就不怕他们来向你索命吗！”
“你胡说八道！你外祖家的事情与我没有半分关系，你休要胡说八道！”
“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，你可别忘了你如今的风光都是怎么得来的！”
“你！松开我！”桑鸿怒吼着，挣扎着，可偏偏却被江御死死地摁着，竟是半点都动弹不得。
过了一会儿，桑寒枝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，她随手拍了拍江御的肩膀，说道：“好了，快让这位道貌岸然的桑大人起来吧。就算他想多跪一会儿，可我也怕他脏了我娘的轮回路。”
看着她脸上快意的笑容，江御的眼眸暗了暗，松开了按着桑鸿的手，“是，夫人。”
桑鸿一得了自由，立刻就一骨碌爬了起来。
扭头间，他当即抬手就想打桑寒枝。
可他的手才刚刚抬起来就被江御给攥住了。
桑寒枝满脸嘲讽地看着他道：“怎么，被我戳穿心思便恼羞成怒了？只可惜啊，我在也不是从前那个任由你打骂的人了。”
桑鸿目眦欲裂，好一会儿才甩开了江御的手，指着桑寒枝怒吼道：“好，好你个桑寒枝，以后的路还长，咱们走着瞧！”
一朝父女，终究是成了仇人。
“那就走着瞧。”桑寒枝面色冰冷，“我会亲眼看着你走上穷途末路。”
桑鸿再也忍不了怒火，可偏偏他既说不过桑寒枝，又打不过江御，所以只能气哼哼地甩袖离开。
他的背影里带着几分慌乱，桑寒枝寻思着，约莫是方才自己的那番话让他心中生起了惶惶不安之情。
“你说，他如今身败名裂，为什么还能好好的呢？”桑寒枝望着桑鸿的背影发问，“他的背后，究竟靠着哪棵大树？”
江御垂眸道：“总会查清楚的。”
“是啊……”桑寒枝勾了勾唇角，有林月柔在手，还有什么事情是查不出来的呢？
她看了江御一眼，道：“你这么快就回来了，想来是事情都办妥了？”
“是。”江御点头说道，“董老板愿意一见。”